“水至清则无鱼啊！”
他颇有些感慨。
年轻时，他以为自己为人清廉。一路走过来，他才明白这根本行不通。
先不说会不会遭人排挤，单是没钱，就足以把一个人逼疯。
当父母生病躺在医院，自己没钱的时候就知道有多绝望了。
当到了适婚年龄，却因没钱结不了婚，就能知道钱的重要性了。
钱固然买不了一切，却可以消除世间九成九的烦恼。
世人慌慌张张，不也只为了碎银三两嘛。
“可能你觉得这种事做出来，会有些不对，良心上过不去。可是大家都这么做，难道你要去做那个唯一吗？”
“你要知道，出头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。对你我这样平常的百姓而言，随大众，才是最正确的做法。”
“或许一生都发不了光，却能一辈子折射光芒。”
他劝解着。
以为年轻人心高气傲，不愿意就此同流合污。
他哪里能想到，他面前的这人不仅拿了，而且比谁都拿得多。
秦河如见他误会了，不知是怎么想的，没有解释，只是诺诺的回应：“我知道了，科长。”
“你能想得开是最好的，想不通也没事，多干几年就知道我的意思了。”王富贵勉励了一下。
这种事仅靠别人的劝解，不一定能想得明白，还要靠自己走出来。
年龄上去了，自然而然就明白了。
一会儿后，秦河如继续刚刚的问题。
“科长，那我刚刚说的那件事，你看……”
“什么事？”王富贵刚说完，就想起来是什么事了。
“你说这个啊……”
他犹豫了。
刚才他以为是肉的品质有问题，了解清楚明白是秦河如没拿回扣才让肉的价格是六毛钱一斤后，他对肉放心了许多。
主要还是星星食品站是正规单位打消了他的顾虑。
既然品质没问题，那就该谈价格了。
“他们那边给的最低价格是多少？”
秦河如没有太多犹豫，将早就想好的答案说出来：“五毛八一斤。”
五毛八，他可以赚三分钱。
“五毛八吗？”王富贵自语一生，扭头询问：“你打算拿多少？”
“啊？”秦河如才想起来，报价五毛八的话，在外人那里，那他就是属于没拿回扣的。
他这时候才相信，李志明没和他说谎。
起初李志明说，他给人的最低价格是五毛七，当时有所怀疑，现在秦河如相信了。
而五毛八，属于趋近于最低价格的档次。
几乎所有食品站爆出来的最低价格，只会高于五毛七。秦河如没有具体了解过，但是这不妨碍他能猜测出来。
肉的成本摆在那里，谁都想多赚一点，那么价格自然而然会升上去。
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，假如有两家食品站，报出来的价格相差超过两三毛钱，那么所有人都会去选择价格低的那家，即便那家食品站在江城。
所以这就决定了，江城那边报出来的猪肉价格，和四九城这边是差不多的。
李志明说最低价格是五毛七，那么四九城这边的，大概也是这个数字。也许可能更高，因为四九城的人更多。
“那我……拿一分钱？”秦河如试探性说道。
他是真的再含泪赚一分钱啊。
每天多一分钱，以两百斤来计算，就相当于一天多赚两块钱，一个月就是六十块。
可不得了啊，六十块，不是一笔小数目了。
“你啊。”
王富贵哭笑不得。
这个钱，拿得难道就那么烫手吗？
要是他来，或者其他副科长来，一人拿两三分钱都算他们有良心了。
“两分吧，报价六毛钱。”
王富贵直接把价格定下来。
“科长，那你是答应了？”秦河如惊喜道。
王富贵语气一噎。
说着说着，他都没发现话题偏了方向。
“你小子，再给我挖坑啊。”他右手指着秦河如，上下抖动，笑骂道。
“没有的事啊。”秦河如一脸无辜。
明明是你说的，跟我可没半点关系。
王富贵笑了一阵后，认真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。
秦河如没有去打扰。
半响，只见王富贵摇了摇头：“这件事再说吧，关系重大，不是一天两天能说得清的。”
“恩行。”秦河如点了点头，脸上没有太多失落。
他在提这件事之前，就已经想过许多有可能发生的情景。
能答应最好，不答应，他也没什么损失。
王富贵怕他没了积极性，便安慰道：“你说的这个事，我回去在考虑考虑，六毛钱一斤，比一二组副科长报的价格低，能为厂里节约很大一笔支出，我个人是赞成的。”
“不过这个事涉及到方方面面，我需要和厂长那边商量一下。”
采购科没分离出来之前，他是和李副处长对接。此刻即将剥离，他的顶头上司变成了厂长。
“嗯好。”秦河如依旧没有太多反应。
他在想，该怎么和李志明说这个事。
王富贵说了两句后，转移了话题。
“你升19级的事，我会尽快安排好的。不出意外，应该会在这星期结束之前发出来通告。”
升职，需要经过层层审批。升级，就没有那么麻烦了。
“蟹蟹科长。”秦河如笑道。
二十级的时候，他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七十二块，加上补贴、奖励，发下来的钱有九十多块。
而十九级的基本工资，变成了八十块。
换言之，加上补贴和奖励之后，他发下来的工资，很有可能变成三位数。
三位数的工资，预示着他将成为四合院里工资最高的那人，即便是一大爷九十九元的工资，亦没有他高。
这是一个新的里程碑。
就是可惜了，采购猪肉的事没有确定下来。
秦河如贪心的想着。
要是这件事成了，他每个月的收入全部加在一起，就能突破两百大关。
两百多块！
这是多么震撼人心的数字，光是听着就让人热血澎湃。
一个月工资，就能买下一辆凤凰牌自行车。
啧啧~
秦河如这边感慨时，王富贵那边就在赶人了。
“好了，我这里没什么事了，你回去工作吧。”
“好嘞。”秦河如答应一声，起身。
然后径直离去。
王富贵望着他背影，嘀咕道：“这小子今天状态不对啊，茶叶也没拿。”
秦河如每次来他这里，都会顺走他一些东西。
突然间不拿了，他感觉有点不适应呢。
倘若他知道秦河如不拿，是因为在李志明那里得到了更好的茶叶了的话，估计就能明白了。
而此时的秦河如，已经站在三组门前了。
“我回来啦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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