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关将近,长安城里变得更加冷清了,以往在这死寂的皇宫里面,还能依稀听到外面的叫卖声,如今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乌鸦的聒噪。
何昱穿着棉衣、披着貂袍,站在门前向外望着,同样是雪景,宽阔的皇宫里就感觉一片凄凉,而当初在扶余城的时候,即便是下着鹅毛大雪,也依旧是一片热闹的场面。
那时好像全城的孩子都出动了,无不叫喊着、同时攥着雪球攻击着别人,好像除了自己都是敌人一样,每个孩子都是一副欢快的表情。
即便是偶尔有妇人来找自己的孩子,对方也不过是嬉笑着逃窜而已,甚至有顽皮的孩子、还会对自己的母亲、姐姐,扔几个雪团。
身为德王的李裕,在那里根本没有身份的桎梏,甚至挨了其他孩子的雪团,也只是出手还击,从没有像是在宫里那样大发脾气。
想不到这样一个天之骄子,居然会主动放下架子,替那个李悦的妹妹抵挡别人的攻击。
傻子都能看出来,这个未来的大唐天子,喜欢一个近乎乡野丫头的姑娘。
只是眼下这种情况,好像根本没有人在乎皇室的威严,如今的大唐天子、都不被臣子们放在眼里,这样的皇上似乎不当也罢。
这些事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,何昱明白,嫁鸡随鸡、嫁狗随狗,身处帝王之家,哪有那么多的事可以随着性子来做。
更何况这是大唐的江山,即便是一份几代传承的家业,也不能白白地就拱手送人啊。
何昱皱了皱眉头,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,可还是感觉一阵阵的发冷,和穿着没有任何关系,完全是心情和环境的影响。
“梓童,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?那些宫女、侍卫都哪去了,身边怎么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,难道说他们也想骑到朕的头上了?”
不知什么时候,李晔一个人出现在身后,看到何昱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,不禁暴怒喊道。
李晔,严格意义上来说,大唐王朝的第十九位皇帝,今年不过三十多岁,看上去却像是年近五旬的样子。
看着对方震怒的面孔,何昱露出了笑脸,挑起眉头俏皮地安抚道。
“夫君不必动怒,看你不也是一样,身边连个跟随的人都没有,还不是和我同样的心思嘛。”
何昱的声音和笑容,对李晔来说像是灵丹妙药,尤其是那声称呼,似乎面前的二人只是一对平常的夫妻,根本不是天下独尊的皇帝和皇后。
李晔愣了一下,随即爽朗一笑,心中的阴郁也随之消失了几分。
“夫人说的极是,今日终于得些清闲,没有那些烦心的公务,自然不用那些个奴婢跟在身边。看不到他们应该高兴才是,谁知道哪个是被谁安插在宫内的眼线。”
看到自己的丈夫想通,何昱也跟着高兴,两夫妻的日子实在是难熬,简直就是这个皇宫的奴隶一样,无时无刻不被人盯着。
说实话,二人如今还能拥有这样的感情,多亏了当初李晔还是王爷时,两个人便已经成亲。
按照规矩来说,李晔根本不可能当这个皇帝,只是如今时局动荡,机缘巧合之下,竟然成了大唐的掌舵人。
也正是因此,何昱成为大唐百年之内,第一位正式册封的皇后。
自从李晔坐上那个位置,真的称得上是兢兢业业,只是如今大唐这艘战船船底已经彻底烂透,想要上岸修复都没有那个可能了。
自李晔登基之前,大唐帝国在农民军的打击下已经是分崩离析。
在地方,藩镇林立、军阀割据,在他们眼中根本没有什么大唐天子,只有各自的地盘和势力。
地方上的权利机构全部被军阀取代,州无刺史、县无令长,地方事务多由武夫处理。
皇宫内也是如此,宦官专权、结党私营,皇帝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摆设、人形玉玺罢了。
为了扭转这种内有权臣、外有强藩的局面,李晔处心积虑,制订出一套适应形势的统治方略。
依靠着几年的精心布置,李晔终于获得可信任的帮手,随之也与杨复恭一系的宦官,彻底撕破了脸皮。
当初也正是因为如此,逼得这些阉人铤而走险,期望通过何昱和李裕,逼迫李晔就范。
幸好吉人自有天相,妻儿有惊无险的躲过这场灾难,否则后果真的无法想象。
不仅如此,甚至还真正的平定了蜀地、讨伐河东,只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,和设想的收获完全不成正比。
蜀地用兵虽然消灭了田令孜,但是却最终失去了西川,让另一个军阀趁机崛起,在那里建立了一个独立王国。
河东之役虽然确实削弱了李克用,但是自己辛辛苦苦创建的中央禁军,也是折损大半。
当初对李克用用兵,李晔也是考虑再三,一是因为对方出身沙陀贵族,皇室对其始终不敢有太多的信任。
二是对方曾经兵临长安,逼迫僖宗再度流亡,李晔自己也饱受颠沛之苦。
但最重要的是,当时对朝廷威胁最大的几股势力中,李克用的沙陀军队最强大,如果可以将其彻底臣服,皇室自然会赢得更多的尊严。
最可气的是,当初与朱全忠(朱温)等人组成的联军,损失最重的竟然是自己的禁军,而对方几个节度使,遭受的损失甚至可以忽略不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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