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跃把宫智伟放到平地上,他腿上断处与机械假肢的接口已经磨出血迹,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,紧紧咬着牙,不时溢出几声轻哼。
冯跃环绕四周,王乐跟着送亲队伍凑热闹去了,说要拍几张风土人情的照片,此时不知道跑出来没有,人流纷乱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人。
周围巨大的哭喊声让他心中凌乱,突然想起贺彤,她的微博一直停留在九寨沟,这里发生了地震,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里。
想到贺彤有可能遭遇危险,如果她还在景区里,周围都是山脉,乱石和塌方很可能把她埋在下面,冯跃心里升起恐惧,瞬间手脚冰凉,周围的哭喊变得格外清晰,他看向每一张面孔,渴望能找到贺彤的脸。
那些脸上充满泪水,被泥土和灰尘覆盖,狼狈的面容里都是对地震的恐惧,冯跃从广场里圈跌跌撞撞的往外跑,每一张脸都仔细看过,都没有贺彤。
他想往那些被地震震塌的房屋里跑,横断的房梁此时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,即便他并不确定贺彤是不是还在这里,但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,哪怕万分之一,他都不能安心地坐在广场。
“你不要命了!冯跃!”
王乐跟着人流跑到广场,还没等坐下,就看着他不要命似的往回跑。
冯跃推开被禁锢住的胳膊,脚步踉跄,看着那些断壁颓垣往前冲,身体被冲过来的人群撞击,左右摇晃不定,倒了就再爬起来,总之他心里只想着贺彤会不会被埋在下面。
“冯跃!冯跃你要找谁!你疯了!”
王乐拼命的把人拽回去,压在广场上。
冯跃掏出手机,慌乱下的手指已经不听使唤,点了好几下才打开通讯录,找到紧急联系人,里面只有贺彤一个名字。
但是他早就被拉进黑名单了,电话那边除了冰冷的忙音什么都没有。
没有贺彤的音讯,冯跃抱着手机无助的看着周围,眼神里没有焦距,嘴上不停的呢喃着她的名字。
“你要找谁啊?打不通电话找找她朋友呢?有没有别的联系方式?”
冯跃听到王乐的话福至心灵,他知道贺彤闺蜜的电话,也不管对方能不能记得他是谁,拨出去,手掌握成拳头,一下下的砸在地上,祈祷着对方赶快接听。
“谁啊?”
“贺彤在哪?她在不在九寨沟?这里地震了,贺彤有没有跑出去?”
冯跃声嘶力竭的问着贺彤的下落,天知道他现在愿意用尽余生所有的运气,换贺彤此时不在险境。
“她昨天刚刚……”
对方才说了一半,电话突然中断了,传出的忙音瞬间让冯跃乱了分寸。
“喂!喂!你说话啊!”
冯跃对着电话嘶喊,他没听到后半句说什么,是贺彤昨天刚刚离开,还是刚刚怎样?
她现在到底在哪!
冯跃张着嘴,手机滑落在地上,茫然的看着周围,心脏仿佛被一把刀割成碎片,贺彤下落不明,他没有办法找到她,一想到她有可能被埋在碎石之下,或者被一棵树绊住腿脚,这一瞬间的血液凝滞,让他无法呼吸。
“贺彤!”
你在哪啊?
冯跃忍着悲怆的哭声,脖子上青筋迸起,一只手死死捏住手腕上的丝巾,他多希望眼前的这些人里有贺彤的影子。
只要能看见她,真真切切的抱住她,看着她安然无恙,哪怕从此都没有她的音讯,冯跃也觉得值了。
“地震可能把通讯阻断了,你冷静点,不会这么点背的,咱们不都跑出来了吗。”
冯跃此时满心都是贺彤,她可能在某一处挣扎着,眼前一片血色,根本听不进去王乐的话,只要没确切的看到贺彤的消息,就不会彻底安稳下来。
他曾经以为只要能追寻着贺彤的脚步,即便看不到她也可以,但现在,在地震中心,在周围都是乱石飞溅,到处一片哀嚎的时候,他知道以前所谓放下都是狗屁,能把人牢牢地抱在怀里才是最重要的。
地震带来的危害几乎是一瞬间的,景区内树木凌乱,清澈的湖水被震塌的碎石和泥沙灌溉,变得浑浊,瀑布冲击下的水流掺杂着树枝和泥土,游览的旅客争先恐后的逃命,有人被压在树下,有人在推搡中倒在地上,有人对着崩塌的山脉吓得挪不动脚步。
自然的生灵在灾害中显得不堪一击,任何美丽的充满诱惑和灵性的山水,都在地震中难以幸免。
飞鸟四散,游鱼惊慌,九寨沟的水脉变成炼狱,滩涂上遍布狼藉,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,这里沟壑纵横,美景和人们的生命都在此刻被巨大的震动笼罩着,哭喊声不绝于耳,却无人敢停下脚步。
冯跃坐在广场上,望着手里的丝帕发呆,脑海中自虐般的浮现着贺彤的音容笑貌,每一根发丝的扬起,每一次微笑,都变得无比清晰。
“喝点水吧。”
冯跃看着王乐递过来的水平,无力地摇摇头。
寨子里的房子都是羌藏风格建筑,大多都是石头的,地势高,又不抗震,很多都已经彻底倒塌了,有的居民没来得及跑出来被压在下面了,很多人都在自发的组织挖掘。
这瓶水是寨子里唯一一个超市,只坍塌了一边,好不容易抢救出来的几箱水,王乐跟着挖了一下午,手上都是被石块划伤的口子,沾染着泥沙。
有些人埋的浅,挖出来之后遍体鳞伤,浑身都是血,但好歹能保住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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