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在街边吟诵这首仓央嘉措的情诗,那个被从藏南被迎到LS,作为转世灵童成为六世达赖喇嘛的仓央嘉措,即便住进了布达拉宫,成为这高原之上的王,也终其一生没能逃出苦闷和禁锢。
他的心是自由的,灵魂是渴望风的,但身体却被清规戒律和黄教政权束缚,做着第巴手中的傀儡,受着布达拉宫的摆布。
或许他一生中最自在的时刻,就是化名达桑旺波,在LS街头纵情声色,与酒家女儿互诉情肠,挥毫写下那些流传后世动人心弦的浪漫诗篇,那时候没有黄教的枷锁,没有冗长的规矩,没有令人心焦的势力扩充,每一分钟都是属于他自己的。
即便清帝制诏,以“拉藏汗因奏废桑结所立六世达赖,诏送京师”为由让他千里进京,身披枷锁,也一定贪恋的看着世间万物,好过在布达拉宫里荒废度日。
仓央嘉措留下的浪漫,为这座城增添了光彩,在历史的长河中,无论马蹄如何踏碎陈霜,弯刀劈开明月,这份浪漫一直在布达拉宫顶端熠熠生辉,成为LS的金字招牌。
冯跃的眼睛被屏幕上一副旅游指南吸引,上面是南迦巴瓦的日月同辉,它不同于珠穆朗玛的沉重,冈仁波齐的冷淡,南迦巴瓦常年被山尖的旗云遮挡,因为神秘成为人们常年追逐的圣地。
南迦巴瓦的主峰与明月同高,金光照耀着山体,那样壮观而又磅礴,只是看着图片,冯跃都能感受到何谓“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”。
冯跃合上手机,将酥油茶一饮而尽,下一站,就去南迦巴瓦吧。
他不再为自己规划路线,想到哪里就往哪个方向走,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,在草原上扎起帐篷,看着星空繁盛月影徘徊。
或是遇上雨天,就跟着牧民到家里作客,听着马头琴悠扬的旋律,看着羊肉在火上炙烤的冒着滋滋啦啦的油星,也是旅途中别样的感受。
路上天公不美,也会让一两个无处遮雨的行人上车,一起前行,当然了,那些在只有摄氏十度的风中,非要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女人,伸着手截停过往车辆,自然不在非要的考虑之中。
不是所有人都是当世林徽因,那些看了几本风月小说,就高颂着爱情可贵,生活庸俗,揣着几千块钱妄图在国道上遇见诗和远方的人,即便光鲜亮丽的站在街边,有清风卷起裙角,等待她们的也只会是肺气肿和败絮其中的灵魂。
冯跃刚刚开车走到色季拉山口,就已经能看到南迦巴瓦山了,只是山体被云层遮挡,像是一片隐秘的境地轻易不会让人瞧见。
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,看见南迦巴瓦不难,但是想看到他的全貌,或是直观日照金山的壮美,那是需要运气的,许多人来过三五次才能有幸见上一面,这就是南迦巴瓦一直作为行者们不懈追逐的目标的理由。
老人常说,福不可尽享。
冯跃这一路其实已经见过不少日照金山了,即便心醉与南迦巴瓦的壮美,但随缘的态度让他并不苛求,不见的遗憾,也是旅途中让人念念不忘的美好。
缪斯之所以奉为美神,也是因为她的残缺,给了人们无尽的美好遐想。适当的在生活中留白,未尝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。
坐在车里啃着干干巴巴的肉干,就着温水吃馒头,冯跃无比怀念内陆的小炒,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家乡菜了,偶然想起还真是馋虫大动。
摸着扎西的头,笑着说:“等回去了,我给你点上一大盘排骨,保证比这个小肉干好吃。”
扎西依恋的蹭蹭他的掌心,柔软的毛发像羽毛一样挠在他的心上,微微做痒。
电话铃声陡然响起,冯跃以为是王乐那个家伙又来骚扰他,但是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,眼神怔愣住了。
“喂,我是冯跃。”
电话那边是一个女声,周围的环境好像十分嘈杂,隔着电话说:“贺彤就要出国了,你要来最后送送她吗?”
出国?冯跃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人是谁,略带轻松的问道:“是申请了什么学校吗?出国留学一直都是她的……”
“不是。”没等他说完就被打断了,女声迟疑了一下说:“是治病,骨癌,所以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。”
冯跃耳边轰隆作响,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,嘴里的肉干掉出来,她说什么都听不清了,一直在回响着骨癌两个字。
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两个月前发现的,长在颈椎上,医生说这样的位置其实是很少见的,发病的的时候疼痛难忍,压迫椎骨让她不能正常起身,寻常的止痛药已经缓解不了了。”
“所以她是因为病情,才突然停止旅程……”
冯跃呢喃着,他想过无数种贺彤消失的可能,会不会已经找到了生命中的天子,会不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,会不会被某一处风景惊艳而驻足不前,但万万没想到,会是这样的理由让她进藏之行突然终止。
怪不得小说会突然结局,原来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继续写就,只能匆匆写下独白,把遗憾和落寞无限拉伸。
“从你在九寨沟给我打那个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,你一定在后面跟着我们,但是贺彤并不知道这件事,我也没有说,我只是觉得,既然分开了,就各自安好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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